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肆判

  • 肆判
  • 茅里斯伯格
  • 2019-07-27 15:21:52
肆判

学校的制服有领带,是那种很不正常的暗红色,扎起来就像在胸前挂了双圣诞袜一样。

西装的袖子和往常一样,连带着衬衣的袖子一起卷了起来,这样缠住右手的绷带完全露了出来。我对着玄关的正衣镜挑了下头发,它们短得跟野草一样。这些草的下面,懒洋洋地露出来的是一双眼袋很重的眼睛。

咚咚的脚步响了起来。回过头去,正好看见妈妈从房间里出来,已经穿好了正装。

“小哲,我要去上班。你记着了,放学了就赶紧回来,一分钟也不能耽误,照着我给你画好的路线走,不要和任何陌生人搭话。如果时间拖到了6点钟之后,你就得留在学校等我去接。”

这样的话每天都要重复一遍。

——啰嗦死了,老妖婆!

我嘀咕着又照了一遍镜子,校服有点热,就动手将衬衣的领子解开一点。客厅里传来一声轻响,连忙转过头去,果然是妹妹出来了。

她没有穿外衣,光着脚,只罩了一身套头睡袍就跑了出来。看见玄关的门开着,就老远地站定了,好奇地远远看着我。

“怎么了?我哪里不对劲吗?”

“衣服太厚了。为什么穿的是冬季校服?”

“要你管!”

黑长直妹子别过头去,端起桌上的早餐盘子。

“别忘了,晚上把学校的事告诉我。”

“知道啦。”挥起手做了个应该还算潇洒的“byebye”手势,我转身走上通向院门的小道,妈妈的车就停在门口。

这是我第一天正式去新学校上课。

感觉糟透了。

且不说冗长的班会课。我是初二级唯一的插班生,被迫当着全班的面做了不短的自我介绍。接着无所事事捱到下课,就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,对我在九月份就换上冬季校服表示大惊小怪。

——烦死了,这些碎嘴小鸟!

碎嘴小鸟们穿着轻飘飘的制式校服,是水蓝色的齐膝裙配搭蓝镶边领的白色水手服上装,充满了夏天的味道。如果那个危险的黑长直萝莉穿上这身衣服,肯定是她们中间最漂亮的。

而我呢,我觉得只有灰色的斜领西服配上卷起衣袖的白色衬衫,才衬得起我的形象。这样打扮当然很奇怪,不过因为是陌生人,也没有人敢公然向我指出这一点而已。

“喂,同班同学,穿成这样很奇怪啊。”

——收回刚才的话,看来敢于冒犯中二邪王的人还是存在的。

说话的是一个同样穿得很奇怪的人。在一群蓝领白衬衣的男生中间,惟独他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运动套装,袖子也和我一样,连同里面的衬衣袖子一起卷得老高。

“穿衣服的事,我看你没有资格说我吧?!”

“为什么没有资格?我穿衣服有什么问题吗?学校又没有规定课间时间不允许穿运动服。”

“学校也没有规定夏天不允许穿冬季校服。”

“服了你了。穿得那样松松垮垮的,一点也不像……咦,你的手怎么了?”

这个没话找话的人发现了我手上缠着的绷带。

——这是被来历不明的黑长直妹子刺伤的印记,她是个血族,取了我的血来订下主仆契约。

当然不能这样回答。

“不小心割伤了手。没事的。”

“真的没事?”

“我有没有事,和你都没有关系。”

来人没有被我恶劣的态度击退,反而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,做出一副“我完全可以原谅你”的表情。

“下午,我们班会参加足球会的排练。我也会上场,瞧着吧,我很厉害的。”

这人一副自来熟的嘴脸。不过,说到足球,这一招还真是投我所好。

“足球会是什么东西啊?”

“所以说呢?足球会是什么东西啊。”妹妹顺着我的话头往下询问。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傍晚,我们坐在房间的地板上。妹妹一如既往地缩在角落里,抱着她的漫画书,说话的时候也不抬头看着我。我注意到今天除了平铺在地上的几套漫画,在妹妹的铺位上还摊着一张当天的报纸,上面用红色的粗笔圈住了好几个地方。

所谓的“足球会”,不过是这个中学的男生们的一个传统游戏而已。和平常的班级友谊赛差不多,不过,一学期会有一次,各个班级会交换正式的战书,以一决胜负的形式进行计分比赛。就是这么无聊的东西,居然成为这所学校的传统之一,而且每次“足球会”都会有毕业的校友回来观看。

“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把这个当作严肃的比赛。证据就是,他们居然随随便便就让我加入了。”

“你?真是这样的话,看上去的确是很不严肃的比赛。”

“不过有个家伙似乎对此很生气。真是莫名其妙!”

没错,就是那个邀请我去参观足球会排练的红色运动服男。一开始,我答应在下午活动课时去参观他们的足球会准备,这家伙还表现得非常兴奋。

“你肯来真是太好了。我还担心你跟我一样呢……不,算了……总之你肯来真是太好了。”

不过,在我突然提出要加入足球会比赛之后,他的态度就变了。

在以前的中学,踢足球时我一直是后场活跃分子。这次排演我也同样担任后卫,有好长时间没有好好活动身子了,我也许有点兴奋过度了。盘活了几个球后,我从边线慢慢移到了禁区前。我们这边守门的就是那个红衣男生,不过对方接连攻过来的几个险球,都被我以身高优势和机动跳跃抢先化解了,心底不由有点飘飘然起来了。

相反地,那个红衣服的家伙从一开球就显得神经兮兮的,跑动也不利索。搞什么嘛,要是后场完全依赖他来救球,估计我们这边会输得很惨。

暂停比赛后,我们班的队长皱着眉头想了一下,别过脸来问我:“你的身高比较合适,跳跃也很积极。我看,下星期的正式比赛,你来负责守门好了。手没有问题吧?”他指了指我的右手绷带。

“完全没有问题。周末就可以拆开了。”

“不行!”

那个红衣服男子突然涨红了脸,猛地插了进来:“那、那、那……我呢?”

“你就负责跑左后卫吧。要不就做守门的替补。”

“为什么?!”

队长突然“嗤”地笑了起来,他用手在红衣服男生头上胡乱比了两下:“你们俩好好比较下高度差。打这个位置的,起码举起手来要能够得着门楣才好吧?”

红衣男生的脸越来越红。他比我要矮一个头,和妹妹的身高差不多,长着一头乱糟糟的天然卷。那张随处可见的普通圆脸,现在已经变成猪肝色了,看上去似乎马上要断气一样。

“李、李尧哲你、你恩将仇报,明、明明是我介绍你过来的……”

“喂,给我说清楚。这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吧,是队长安排我去守门的!”

“都、都是你的错!没有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!”

——喂喂,只是调换个位置至于这样吗?!看我用黑龙炎杀波烧死你!

“你搞什么啊!!”

那男生居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,一把揪住我的校服前襟,右手的拳头眼看就要往我脸上打过来。

“住手!你怎么可以对这人出手,你还是男人吗?!”旁边的队长连忙一把拦住了他。接着几个男生一起冲了过来,毫不留情地冲着他一阵拳打脚踢。

“李尧哲你最好马上给我退出比赛!不然,我要让你在学校得不到一分钟的安宁!”即使是这样的时候,那男生居然还有余暇冲着我怒吼。

“该退出比赛的是你吧!”

——受不了啊,我居然莫名其妙地招人恨了。

“所以说,这几天你在学校过得不开心?被欺负了吗?”妹妹依然低着头看着报纸,手里的红色圆珠笔时不时在报纸上划下几道。

“不。也没有。那人虽说吼得厉害,实际上没有那种实力。而且,看上去,在学校受欺负的不是我,应该是他才对。”我说。

没错,第二天我才发现,一到课间那个男生就会被其他的男生叫到楼道去,回来的时候嘴角上多少会带上点瘀痕。至于他宣称的报复,根本门都没有。整个上午他都低着头,连扭过头来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
中午的时候,那男生来找我了。出乎意料,他是过来道歉的。

“如果不道歉的话,队长说要让我的左后卫都踢不成。不过,李尧哲,我原本还以为你是新来的,难免会有点孤单。现在看来,还不如关心我自己好了。”

说话的这个大男生支支吾吾,时不时还抬起手来挠头。我冷着脸听他说完,转过身准备离开。

——反正我这样的中二邪王,本来就不指望凡人能和我交朋友。球场上让你知道我厉害就好了。

“李尧哲,我真的恨你。”那男生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来,我的心下不由一抖。

“是你毁了我人生最后一次的机会!”

我等着妹妹就此发表评论。她一语不发。

“才刚到新学校不到一个星期,就结交了一个仇人。很厉害吧?”

“一点也不。”妹妹说。

她终于放下手中的笔,两眼开始习惯性地盯住前方的某个目标,开始艰难的记忆过程。

“小哲,你很不开心,对吧?本来应该是班上的第一个朋友,结果莫名其妙地招来仇恨。”

“还真是很莫名其妙的仇恨啊。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男生!”

“不,仇恨这东西,根源都可以找出来的。难以想象的是它的强烈程度。会恨一个人恨到什么程度,这种东西才是常人想象不出来的呢。”

妹妹顿了一下,突然浅浅一笑:“就跟鬼头莫宏的漫画一样,明明剧情就是往好方向发展的,突然间崩坏就出现了。谁也不知道前一秒发生的事情,在那个人心里产生了什么样的映射。决定一个人恨另一个人的程度的,应该就是那么一点偶然的东西吧。”

——长篇大论说些什么呢。你果然是中二血族。

“说到足球比赛,我突然有个想法,也许能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呢。”

我突然来了兴致。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妹妹有主动提出帮人做事,今天太阳会从西边出来吗?

“什么想法?”

“首先,那人的名字?”

“我想想啊。好像是叫骆昭文。”

“骆?挺少见的姓。嗯,按一般的推理,你们发生矛盾,为的是参加足球会的事情。那么,足球会正式比赛的时间是哪一天?具体几点?”

我告诉了她。妹妹又接着说道:“知道了时间,那么按照推理,足球会应该也是在那个体育场进行的吧?我记得你妈妈当初说过,你们学校可以经常使用那边的球场。”

“那是当然的。听说这家中学和体育场那边的体校关系很密切。大概是争取升学特长生的名额吧,体校很多人都到这家初中上文化课。”

“体校?你又提供了一条线索。那么,轮到我了。我要开始推理了哦。”

妹妹难得地流露出了开心的表情。我呆呆地看着她浮现在左脸颊的那朵小酒窝,太可爱了——

——打住,不能被她摄去灵魂。可怕,好危险的黑长直妹子啊。

“这是当地的日报,这一个月的我都保存了下来。看看,嗯,社会版上有专门的一栏‘市属公共场所’的开放预告,当然也包括了体育场,未来一个礼拜的活动安排都有。这一天的活动是——啊,正好是这个时间点前后。”

她指向了某一段新闻。我注意到这张报纸上凡是提到“体育场”字样的文章,都被妹妹用红笔圈了出来。

——居然那么在意体育场吗?对了,那天搬家路上也是这样,还盯着那地方看了好久。

“正好是前后各有一场,是省队的女子足球队员选拔比赛。也就是说,你们的比赛,正好夹在两场女足训练观摩赛的间隙进行。”

“是啊,真巧。不过,这和我们吵架的事有关系吗?”

“我是这样想的。足球会应该是一个关键的因素,骆昭文想在这个比赛中获得些什么。他是说‘最后一次的机会’?我不清楚那会是什么机会。不过想来只有两点值得考虑:第一,他想通过在比赛中出色的表现赢得关注,甚至有机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命运。不过,根据你的描述,这人似乎技术并不出色,他是出于什么样的自信才会得出这样的判断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另外一点,即使没有作为守门员,现在的他也仍然是场上的正式成员。按道理说,只要在左后卫的位置表现出色,也同样会达成这一目标才对啊。他完全没有必要非要跟你争夺守门员这个位置。”

“本来就是无理取闹嘛!”

“好了好了,说第二点吧。我假设,他和你争吵,仅仅是因为人的缘故。”

“人?什么意思?”

“他只想吸引某个人的注意,而要吸引这个人的注意,非得要守门员这个位置不可。”

“是这样的吗?”

“你说过足球会会有校友来参观是吗?”

“对,不过无论是校友,还是围观的女生——这场比赛又不是正式的卖票演出,所有人都可以绕着场地转啊。守门员这个位置,不是跟所有队员的位置是一样的吗?有什么特别的,非要跟我抢?”

“我想,从这里又可以有两个突破口。第一,他是不是和某人有约定,以守门员的角色出场;第二,有没有特殊的角度,只能看到守门员这个位置?”

我还没来得及回答,妹妹就急急地补充道:“第一点我是不清楚啦,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,别人也没法推理下来。不过第二点,我从一看到这个体育场就很在意。有个设计让我觉得,第二点的可能性是存在的。”

咦?还真没想到,原来那天夜里妹妹盯着体育场看,确实是有原因的。

“转播塔。”

“那是什么东西。”

“一个设计错误的转播塔。”妹妹说,突然狡猾地眯了下眼睛,“一般的球场,转播塔都是垂直地高于观众席的,这里也不例外。不过,大概是因为这是鹿城——市属体育场的缘故吧,设计师把整个场馆设计成一只撒起前蹄准备奔跑的鹿的样子。这样转播塔正好位于向后仰起的鹿角的位置,恰恰伸进了球场中央。”

“设计错了吗?”

“当然。这样的话,从转播塔的正前方就只能看见正对着的半场的球门。不过,我注意到,转播塔似乎有两层,其中一层应该是正式的转播室,并没有位于转播塔的正前方,而是往后缩进去的一个小房间,恰好能避开视线的局限。但正前方的另一个房间就不行了,探入球场的距离太深,而且从窗口望过去,直线距离真的只够看见对面球门。所以我猜测,这个房间,应该不是留给关心比赛的相关人员使用的,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贵宾休息室。”

“这样啊。那么说,有可能骆昭文是希望自己当守门员,至少能有半场的机会被贵宾室里的人看见吗?”

“我猜这个可能性比较大。”

“会是谁呢?”

“还不确定。记得刚才我说过吧,在足球会比赛的前后会有两场女子足球球员的选拔赛。利用赛事间隙在贵宾室休息的,多半会是女足选拔赛的相关人员吧。我想,省队选拔这种级别的赛事对没有多少新闻的本地体育版来说,应该是比较大的事情了。来看看别的报纸。”

妹妹在旧报纸中翻看。

“啊,这里的体育版有了。我看看,还真巧,是教练啊……”

我接过那张报纸,注意到和上一份报纸一样,“跑道”和“体育场”之类的字眼都被妹妹用红笔画了个圈。妹妹指着一条已经被画了数道红杠杠的新闻让我读。

“真的啊。省女足队的骆姓明星教练……这是最后一次为家乡选拔人才,之后就要远赴重洋发展……”

原来如此啊。

“喂,答应我……”妹妹在耳边响了起来。

“什么?”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,妹妹已经一本正经地跪坐在面前,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点担忧。

“……知道了真相后,要做什么事情是你的自由。不过,你答应我,要做好一切最坏最坏的打算。”

“这怎么说?”

“一点点的改变都可能影响未来,这是来自世界的恶意还是善意,我没办法区分。所以,以后无论那个男生发生什么事情,都不要因此太过责备自己,好吗?”
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“呃,你到底几岁了……”

“14岁,怎么了?”妹妹的眼睛继续停留在我的脸上,好像又在开始记忆我脸蛋的形状。这一次扫描结束后,她会露出幸福的眼神吗?

“我总觉得,你比我要老成好多。你真的只有14岁吗?只比我小两个月吗?”

“不……给你这样的感觉,是我不应该。这是超自然现象吧,别在意。”

妹妹突然扭过头,不让我看到自己的眼神。

——超自然现象个头啦!搞半天你果然还是个中二吸血鬼啊!

“叶萌,足球会已经结束了。我没有参加。”

“是吗?”妹妹依然窝在她的铺位上,这一回是在借我的几何练习集来做题目。

“我去找班主任问过了。她告诉我说,骆昭文的父母离异已经好几年了。之前他父亲——就是那个省女足队的教练一直待在省城,这次回来也找过他,但却被他母亲打了出去。我猜,他一定早就想到了这个机会,想最后一次将自己的身影留在父亲的记忆里吧。真是可怜。”

“一点也不可怜。”妹妹斩钉截铁地回答。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不需要理解的。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了。”

——中二病,说这种话一定是中二病发作了。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,昭仔表现棒极了,拦下不少险球,比我还棒。”

“昭仔?”妹妹的语调也变了,似乎有点诧异。

“对啊。在上场前我去拍了他的肩膀,说:‘为那楼上的人好好干吧。’他很吃惊,比赛完了之后就跑过来,对我伸出了手掌,说,以后你叫我昭仔好了。所以我就那么叫了。”

“你真是个烂好人。”

“我觉得自己很帅气,昭仔也很帅。”

妹妹别过头,不再看我。

“不,从这一点开始,你就算是改变了他的人生。也许以后,这一次改变终究会害了他的。”妹妹低声说道。

“不要说那么可怕又没有道理的话!说实话,我倒觉得,经过这一次比赛,昭仔开始享受在阳光下跑动的时候,样子很开心呢。我也是,在太阳下迎风跑步实在太爽了,对吧?”

“跑步?”

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之间的空气变得有点凝滞。

“对不起,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?”

“跑道、太阳、风……这种事情,现在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。”妹妹轻描淡写地说道,顺手将所有标注过“体育场”的报纸收在了一起,咚咚地紧跑了两步,将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桶。

“昭仔这件事,我总觉得以后会发生问题。看起来,他属于那种很敏感的男生,所以才会不招人待见吧?”

“也对,这种事情其实明明直接告诉我就好了。让我让一次机会有什么关系!非得闹出这档子事。”

“不,他之所以不告诉你。大概是有其他的原因。”妹妹突然换了种口气,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。

“啊,难道还有隐情?”

“因为他爸爸是来选拔人才的足球教练,而你如果代替他站在那个位置……我觉得,他的恨意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。”

妹妹皱起了眉头:“人对人的恨意出自哪里,其实是很玄妙的事情啊。你还真是没有自觉。”

——才不需要你这种中二来教训我呢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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